逃婚
>>《莲花楼》李相夷x方多病
>>短、完。
01
李相夷要娶天机堂堂主的儿子方多病的事，满江湖皆知。这段时间四顾门的门槛都要被踏破，只因那方多病不仅是天机堂堂主的儿子，还是户部尚书之子。户部尚书的亲爹是当朝太子少傅。
这意味着，四顾门将和朝廷联姻，以后定然是武林中第一大势力，横着走到哪里都无人敢欺。
来恭贺门主大喜的人络绎不绝，招待宾客的筵席摆满了整个厅堂。
李相夷原本正在厅中敬酒，看起来也是意气风发。
忽听小厮来报——
“门主，您那未过门的夫人，他逃婚啦！”
02
方多病逃婚的原因非常简单：他叛逆。
他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？只因他是传说中的武林第一人，一手“相夷太剑”出神入化，江湖上每一位女子都想嫁给他？
方多病：我又不是女子。
“本少爷是堂堂方家大少爷，不嫁！”
方多病的小姨何晓凤恨铁不成钢，“你知道李相夷长得有多英俊吗？”
方多病：“我也很英俊好不好？本公子俊美无双，活泼可爱，人见人喜，就是配天上的神仙也配得上。”
何晓凤：“你不想嫁，我还想嫁呢。”
方多病不为所动，“那你嫁给他好了。你比他大几岁，女大三，抱金砖，正好给他生个娃娃。本公子又不能生孩子，年纪还比他小，凭什么要给他祸害？”
何晓凤气到去找何晓惠，“要不我来嫁。”
何晓惠摇头，制止她的胡闹，“你知道我为何要将小宝嫁给那李相夷？”
何晓凤心中也清楚，“为了二姐的遗愿。”她二姐，何晓惠的二妹何晓兰，曾跟李相夷的师兄单孤刀有过一段情缘，生下方多病。临死前将方多病托付给大姐，称单孤刀惦记着李相夷，不愿意他孤单长大，要将自己的孩子和他定上娃娃亲。
何晓惠当时破口大骂：“他自己是个浪子，养出来的师弟也必然是个浪子，难道是想让你们母子都折在浪子身上不成？”
何晓兰苦苦哀求，最终道：“可等到小宝十八岁，再将他送去师弟身边。”
如今方多病已经年满十八，该圆生母遗愿了。
方多病望着何晓惠：“我母亲不是您吗？”
03
方多病听完了一段江湖旧事，一时唏嘘。他那素未谋面的亲娘，爱上了一位浪子。那位浪子声称是他舅舅，每次来见他时都问他想不想见见自己师弟。
方多病问：“他在哪儿呢？”
舅舅回答：“不知道在哪儿练剑呢，小宝若愿意，我去把他喊来。”
方多病瞧着身下的轮椅：您可真是亲舅舅，让我看别人耍剑，您心里过意得去吗？
如今也想腹诽一句——
您可真是亲爹。
04
方多病从来没见过李相夷，小时候不愿意见，长大了更不愿意。因为李相夷声名远播，年少时就自创内功心法扬州慢、轻功步法婆娑步、剑法相夷太剑，可谓练武奇才。
而方多病，在李相夷都被称为武林第一人时，才堪堪能从轮椅上起身行走。
一个天上月，一个地上……呸！他方大少爷才不是泥，是一座平地起，颤颤巍巍看似要塌，却绝不会真倒下的高楼。
危楼高百尺，手可摘星辰。
总之不摘月亮。
05
方多病被安排在家中待嫁，六月十九是个好日子，他装了半个月的乖巧，在六月十四日的夜晚，试穿新娘衣服的时候，溜了。
衣服还没脱，家人就是以为他不敢穿着这身衣服出去，才放松懈怠。
等发现的时候，早已不见他的身影。
何晓兰问何晓惠是否要追回来，何晓惠沉思片刻后道：“传消息至四顾门，让李相夷自己去找。找不到就意味他和我家小宝没有缘分，他日和晓兰地府相见，我也不会心虚。”
于是就出现小厮大喊——
“门主，您那未过门的夫人，他逃婚啦！”
06
李相夷心中气恼，但身影依旧如萤虫曼舞一般在夜色中婆娑。他从林立的屋顶上掠过，迎着月色，穿梭在小树林中。
尚书府的小厮道：“少爷是穿着新娘嫁衣跑的，那嫁衣可红了，一定很好发现。”
李相夷瞥见一身红嫁衣，就追了过来。
在河畔遇见了方多病。
方多病扭头，见到他一愣。
他愣了好半天，愣完后说的第一句话是——
“这位公子，你长得可真是好看。”
李相夷缓缓走近，脸上冷若冰霜。方多病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言语冒犯，连忙又道歉，“我没有别的意思，就是你长得太过惊艳了些，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。”
李相夷走到他跟前，“叫什么？”
“我？我叫袁健康。”方多病笑嘻嘻地说了个假名，他可是逃婚出来的，自然不能暴露身份。
李相夷却一听就知晓，这是方多病。
他上下打量方多病。
浓眉大眼，鼻头圆润，脸颊也圆润。唇色略浅，缺几分血气，看来内里虚空，身子骨不是很好。
就这样还敢大半夜在树林中露宿，也不怕待上一晚就染上风寒。
李相夷道：“我带你去客栈投宿。”
方多病既然逃婚，自然不会跟他去四顾门。
方多病：“咦？”他十分惊奇，又觉欣喜，对这位令人惊艳的少年如此示好之举只有一种猜测，他大胆地问，“你莫非看上了本公子？”
李相夷冷哼一声。
07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瞧你身上带剑，是江湖中人吧？你武功怎么样？”
“其实我也会一些武功，要不咱俩比划比划？”
“不过要等我换身衣裳，这新娘子的衣裳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，有碍本公子发挥。”
“我饿了，你身上有没有钱啊，能不能先借我两个铜板？我就买个包子吃，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。”
李相夷带他进了客栈，要了一间上房，又叫了一桌酒菜。
方多病的注意力被酒菜吸引，忙着先坐下来大快朵颐之后，才想起来问：“你为什么只订一间房？”
李相夷反问他：“你有钱吗？”
“……”
方多病跟他进了一间房，坐在同一张床上时，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。
“就算你真的看上我，也得告诉我你是谁，有没有什么身份背景。”最好是个厉害的背景，比武林第一人更加厉害，这样才能抢得过李相夷。
李相夷推开窗户，看见院子里一缸睡莲，随口道：“我叫李莲花。”
“噢。”方多病正好喜欢莲花，他美滋滋道，“我跟你真有缘分，要不你带我私奔吧。”
08
李莲花没有带方多病私奔，他问方多病为何穿着嫁衣流落野外。
方多病便声泪俱下道：“我惨啊，我被家里安排嫁给一个我不想嫁的人，千辛万苦才逃出来。”
李相夷：“你为何不想嫁？”
方多病绞尽脑汁。编理由也需要技巧，若他说是觉得那李相夷相貌丑陋，显得他以貌取人，肤浅，不好不好。若说是嫌弃李相夷无父无母，家中无背景，没钱，显得他虚荣，也不好。若说他觉得李相夷武功还不够好，可他自己武功更差，显得不知好歹，不行。
他最终道：“我听说他不举，所以不想嫁。我是男人，没女子那般害羞，这档子事于我而言很是重要，所以务必要找个能和我寻欢作乐之人。”
他就发现李莲花的脸真的变成了一朵莲花，白里泛红。
09
李相夷深吸了好几口气，才平复下心情。
他往后一仰倒，“睡吧。”
方多病却瞧出他害羞，一时生出了逗乐之心。这人看起来比他像还大两岁，却似不经人事。他故意问：“你是不是还没成亲？你牵过女孩子的手没？男孩子呢？”
李相夷伸手握住他的手，成功地让他闭嘴。
方多病僵在那里，心却跳得飞快。
他心道：完了。
李相夷，你头上好像有点绿。
10
李相夷带方多病玩了三日，六月十八日这天，他说：“我要回家一趟。”
方多病依依不舍，“你回家是要办什么事吗？我在客栈等你，要等多久？”
李相夷：“我回家是要成亲。你也赶紧回去。”
方多病：“……”
方多病逃婚三日，被人欺骗感情。
果然江湖险恶。
11
李莲花当真走了，挥一挥衣袖，不留下一片花瓣——没有给方多病任何定情信物。
方多病只能自悔：他或许是自作多情了，对方只是把他当个朋友。
方多病在客栈停留半晌，还是决定回家。
不仅没留下定情信物，李莲花也没留下一分钱。
何晓惠对方多病回来并不意外，她只是道：“回来了就准备准备，明日就是你们大婚的日子。那李相夷还给你送来了一份礼物。”
“什么礼物？”方多病随口一问，并没有期待。
礼物匣子打开，却是一根发簪。
莲花发簪。
方多病便愣住。
何晓惠道：“他也算有心了，还知道你喜欢莲花。”扭头却瞧见自己儿子双眼含泪，就要把脸哭花。
方多病趴在母亲怀里哭道：“娘，我有心上人了。”
何晓惠：“什么？”
12
方多病还是嫁了。何晓惠苦口婆心地对他讲：“那李相夷是谁？四顾门门主，武功天下第一。你不想嫁他也要好好说，直接给他戴绿帽子可不行，他取你心上人的项上人头，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。”
“你若真的不想嫁，就当面跟他说清楚。”
“还要你那心上人，也有勇气面对他的怒火才行。”
方多病想起李莲花毫不留念地回家成亲的事，想必不会为了他去面对天下第一的怒火。
他叹气道：“我嫁。”
13
成亲的时候，李相夷盖上了红盖头。
方多病之前为自己明明也是男儿身，却要以新娘的身份嫁人的事耿耿于怀。在客栈里还跟李莲花倾诉了这件事，说自己就算穿了新娘子的衣裳，也绝不盖红盖头。
李莲花当时什么都没说，也不安慰他。
没想到李相夷倒是自己盖了红盖头。
方多病心中略微舒畅了些，和他拜了天地。
三拜过后，送入洞房。
虽说是李相夷盖红盖头，但他还是新郎，要陪宾客喝酒。
方多病自己先待在卧房。
他无聊地啃起了床上的桂圆、花生和红枣，心想这四顾门的人可真没眼力见，门主娶的是一个男人，还枣生桂子。
啃着啃着，发现一封书信。
袁健康亲启。
方多病大喜：这是李莲花给他的信！李莲花好大的本事，竟然能把信送到四顾门门主的婚床上？
他拆开信看——
“床上吃食并非枣生桂子的寓意，只是怕你饿了，给你的零食，也有瓜子跟核桃。”
方多病看了看，还真有瓜子跟核桃。
他眼睛顿时湿润，拿出李相夷送来的那根莲花簪，心中纠结：要不还是逃婚吧？李莲花能将零食送到这里来，肯定是李相夷身边的人，说不定是他家中小厮。
等等，他说回家成亲，莫不是并非自己成亲，而是操办门主的成亲事宜？
方多病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。李莲花那三日里对他那样好，白天一起在镇上游玩，夜里带他在屋顶赏月，晚上同塌而眠。
可除了这些，并无僭越之举，顶多就是拉个手。
可见他不是为了骗色。方多病吃他住他，他更未骗财。
自己定是误会了他。他说不定就在附近等我相会，我得出去找他。
14
李相夷回到婚房，发现方多病也留书一封——
“抱歉，逃婚是本公子不对，日后定备厚礼致歉。”
15
方多病在四顾门里找了一圈，也没看见李莲花的身影。路上还多次遇到门内弟子，见到他都是恭敬道：“公子。”
方多病也曾抱怨过自己不想被唤作“夫人”的事。
这李相夷怎么会处处迎合他心中所想？定是身边人李莲花告诉他的。莫非，李莲花知道他就是方多病，是要嫁给他们门主的人？
方多病最后爬上了屋顶，对着月亮发呆。
他跟李莲花说过，想每天都能这样赏月。李莲花若是有心，会来屋顶寻他。
李莲花还真的来了。
方多病跟他对望，心中一阵酸楚。
李莲花竟然身穿喜服——他真的也今日成亲。
他看起来还很生气，皱着眉对方多病喊：“我真的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的。”
方多病：“……”
好凶。
16
李莲花凶完就陪他喝酒，喝得方多病有点懵。
是酒喝多了的懵，也是夜色迷人的醉。
他懵懵醉醉地问：“你新娘子呢？”
李莲花用胳膊肘撞他一下，“在这儿呢。”
方多病被这一撞倒进他怀里，多少是有些故意。他酸楚道：“本公子就放肆这一刻，等月亮下去，就把你还给新娘子。”
李相夷没好气道：“万一我新娘子是个小气的呢？”
方多病只能委屈地坐直身体，眼巴巴道：“那你、你走吧。你去洞房花烛夜。”
李相夷望着他，“我新娘子给我留书一封，说他逃婚了。”
“他逃婚啦？”方多病却是一喜，喜到不禁站起来，举起手中的酒壶，在月色下眼睛明亮地对着身边的人喊，“那要不你娶我吧？我也正好逃婚了。”
李相夷也站起来。他没有回应，只是对方多病道：“我给你舞剑吧。”
他的剑上，系着长长的红绸。
李莲花的剑上什么都没系，他腰上系了红色腰带。
方多病在那三日里和他切磋，只觉得他剑招实在耍得漂亮，就问他能不能给自己表演一段剑舞。
李莲花当时道：“剑舞只能在新婚之夜，承诺共度一生时展现。”
17
方多病看完他的剑舞，醉得更厉害了。
他又问了一遍：“要不你娶我吧？”
李相夷这次回应了。
他说：“我是李相夷。”
方多病差点从房顶摔下去。
江湖当真是很险恶。
18
方多病跟李相夷洞房了，洞房的时候，他还是想逃。
他气喘吁吁道：“你、你有完没完？”
李相夷：“我不举吗？”
“举，你非常举。但你也应该举够了吧？我从小体弱多病，身体扛不住你这么举。”方多病刚开始也不服输，但后来发现这件事就跟李相夷的剑法一样，武功平平无奇的方家大少爷实在不能跟剑神相提并论。
李相夷：“这档子事于你而言很是重要，所以务必要找个能和你寻欢作乐之人。袁少侠，你名为健康，自然身体康健，和我作乐到天明也不在话下。”
方多病：“……”
19
李相夷娶天机堂堂主的儿子方多病的事，满江湖皆知。
方多病和他成亲的第二天，又跑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