缠人2
>>《莲花楼》李相夷/李莲花x方多病
>>短、完。
“方小宝，你什么时候长大呀？”
01
方小宝是被催大的。从他八岁起，身边就出现一个缠人精。此人名叫李相夷，江湖上的人都说他是剑神，武功天下第一。
方多病：我看他是缠功天下第一。
方多病从来没见过这么会缠人的，连他都自愧不如。他时常回想，自己若是再小几岁，还要过个七八年才长大，这人会不会等疯。
他说：“我已经等你十年了，方小宝。”
他说这话时的表情格外幽怨，“十年了，你知道吗？”
方多病道：“还好你这十年是在等我，若是在找我爹，岂不是要和李莲花一样伤心？”
方多病知道李莲花的事。李莲花是十年后的李相夷，李相夷原本会成为李莲花，在二十岁时中碧茶之毒，和笛飞声东海一战身受重伤，后以李莲花的名字重活于世。他会遇到方小宝，爱上方小宝，和方小宝成亲，然后离开方小宝。
十年后的结局，是李莲花于海上消失，尸骨无存。方多病找他一生，最终哀思过度，疾病缠身，孤寂离世。
方多病听罢后十分唏嘘，掏了盒子里一颗糖道：“这莫不是你在哪里看的话本，编出来骗我嫁给你的故事吧？”
“我李相夷从不骗人。”李相夷发誓道，“骗你我就成为李莲花。”
方多病把他手按下，“行了，我相信你。”
他自然会信，因为自他十五岁起，也会梦到一些情景。他追着李莲花跑，死缠烂打，比如今的李相夷还锲而不舍，最终打动了那颗狐狸心，和他拜堂成亲，名正言顺。
那段缠绵悱恻的同居日常，每每在他醒来后都记忆犹新，看见睡在一旁的李相夷都不好意思贴近。
他后来就要求李相夷和他分榻而眠。
李相夷：“为何？你不会还要离开我自己去闯荡江湖吧？”
方多病就如同年少时的李相夷，治好了病，武功有所成，就成日惦记着出去闯荡江湖。李相夷说跟他一起去，他道：“你的名头那么响，一直跟着我，哪个坏人还敢出现？”
李相夷一脸正色，“你不知道江湖中人有多险恶，我这么聪明的人都会被害。那碧茶之毒可是无解。”
方多病提醒他，“角丽谯已经被笛飞声杀了，你也没有中碧茶之毒。”
如今的武林，被四顾门和金鸳盟管理得井井有条，再未生事端。百川院依旧成立，由石水掌管。方多病还是想去百川院当一名刑探。
除了角丽谯，单孤刀也死了，是李相夷的师父漆木山亲自清理的门户。
“可皇帝还在，单孤刀虽死，你是他血脉这件事还是可能被告知皇帝。”李相夷自己也有南胤后人的身份，皇帝哪天想不开，或许仍旧想要他们的命。
“那你想怎么样？杀了皇帝可不行。”方多病得知身世后，看老爹方则仕怎么看怎么顺眼，每日见到就过去抱抱，让方大人从最初的惊吓变成后来的麻木，被他抱住也是敷衍地拍两下，声称有事要忙就迅速跑掉。
方多病还想再逗老爹几十年，可不愿他陷入危难境地。
李相夷只是道：“放心，一切有我。你需要做的，就是把这个新加的榻弄出去。”
02
方多病没有将榻弄走，他年过十五，有些事情自然明了。虽然李相夷缠他数年，家里的长辈们也都默许了二人亲事，但他依旧要等到十八。
他原本想等到二十岁，李相夷问：“为何？”
方多病道：“我怕你三十岁还是会死，所以想过了这个坎，确定我不会守寡。”
李相夷脸黑得如同阎王殿里的阎王，煞气逼人，“我看谁还能夺我的命。”
方多病看他这般有斗志，问：“那你为何十年后一点都不愿意为我活？”
李相夷心中升起无限委屈，“那是我不想吗？”
十年后的李莲花如何不想活？他每每在消耗内力救人时都懊悔不已，为何年轻的时候不懂得珍惜。
他曾经，竟然将内力用来避雨。
李相夷如今下雨一定会好好撑伞，没带伞时宁愿打湿，一天换八套衣服也绝不浪费半点内力。
他将内力蓄得满满的，问方多病：“我都留给你如何？”
方多病：“那还是不要了吧。”
“为何？”
“我怕撑死。”
对方的内力运转在自己身体里是一件很奇妙的事。十五岁的方多病正值热血，难免会做些春梦，想些不可言说的内容。
全都给他，那吃不下的呀。
他拉被蒙头，“总之，你去那张榻上睡，不许挨着我。”
李相夷倒也没有强求，他虽缠人，却明事理，只觉得方多病此行肯定有什么缘由，便等到夜半三更，佯装沉睡。
方多病的床榻上传来轻微的声音。
是喘息。
李相夷刚开始有些纳闷，很快便明白过来。他和十年后的李莲花交换时，曾和方多病做过一些亲密之事，方多病的呼吸节奏，他印象深刻。
只是那会儿的方多病，已经和李莲花成亲数月，早被教得熟练，呼吸中都透着活泼愉快的笑意。
眼下的方小宝，却是才刚刚长大，声音里透着几分害怕被察觉的忐忑。
他只是长大了，又没有长熟。
李相夷想了想，并没有做这催熟之人。
分榻而眠三年，方多病十八岁这年，他们才正式成亲。
洞房的时候方多病问：“你确定你能活得过今年吗？”
李相夷：“我让你活不过今晚。”
03
方多病活到了三天后，三天后他从床上爬起来，带着李相夷去拜见父母。按理说，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，可他一直就住在天机山庄，成亲了李相夷也住在这儿。
他们便决定，回云隐山的门。
上山的途中，方多病走不动道，伸手要背。
李相夷道：“我可以直接抱你上去。”
方多病却道：“不要，要背。”
李相夷恍惚也明白什么，便背起他，还调侃道：“要不要给你披一件狐皮大氅？”
“我又没中毒，本少爷健康着呢。”方多病趴在他背上，捏他一缕头发，“你健康吗，李相夷？”
“李相夷也很健康。”
“那李莲花呢？”
“李莲花啊，他十年之后，就成了李相夷，所以也很健康。”
方多病望着山石，上面是“云隐山”三个大字。梦境里，方多病背着李莲花到这里给他调节内力时，他已气若游丝。
他难以想象，那时候的方多病心里会有多害怕。
李莲花又有多明白他的害怕，才会在卧床不起时，仍旧担心地问：“吓到你了吧？”
方多病搂紧李相夷的脖子，“等会儿见到师父和师娘，让他们亲自给你改名字，叫李莲花好不好？”
李相夷笑道：“不怕我死了？”
“不怕，李莲花也不会死的。”
漆木山和岑婆正在院子里比试，自从单孤刀死了以后，他二人也没有再收新的徒弟，没了徒弟之间比试，他俩只能自己比。
方多病从李相夷身上跳下来，冲上去喊：“师父、师娘。”
然后扑上去，一人一个熊抱。
漆木山道：“成什么样子，你都这么大了还见人就抱。”比他爹还严肃。
方多病不管，招呼李相夷也过来抱。
李相夷迟疑，他变得缠人，只是缠方多病，对其他人可没有死缠烂打过，否则江湖上早传出剑神是个疯子。
方多病抱住岑婆，还在催，“快呀，李莲花。”
李相夷眼中一湿，一股遗憾袭上心头。他和李莲花曾经在最后的时日见过一回，在穿梭的时空中，那抹游魂飘荡。
他神情戚然，是对方多病和遗憾之人的不舍。
那遗憾之人中有不能全力一战的笛飞声，也有未曾见到最后一面的漆木山。
若李莲花有机会再见漆木山一面，他会不会想抱一抱他？
李相夷缓缓走过去，到漆木山跟前，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眼，伸手抱住他的身体。
漆木山愣了好一会儿，才反手抱住他，又迟疑片刻，伸手摸上他的头，再移到他背上，拍了拍。
方多病顿时道：“师父好偏心，怎么不拍我？”
漆木山瞪他，“你又不是我徒弟，拍你做什么？你只是个徒媳妇。”
方多病马上冒出个主意，“要不我拜李相夷为师，当你的徒孙吧？那师祖爷爷，你会抱徒孙吗？”
漆木山只觉得他脑子有病，“你们既已成亲，又如何能成为师徒？我看你是喝多了，臭小子，这次来有没有带好酒？”
“那自然是有的。”方多病家底殷实，弄到好酒自然不是难事，宫里的御酒都能摸两瓶出来，“给，孝敬师父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漆木山满意道，丢出一本剑法，“给你拿去练吧。”
方多病大喜，“这莫不是师父的绝学？”他朝李相夷道，“是不是你都没有学过？”
李相夷摸鼻子笑道：“这是我们入门的逍遥独步剑，最基础的剑法。”
方多病依旧揣怀里收好，“那肯定也很厉害，等我熟练以后，肯定也可以发挥出极大的威力。”
李相夷点点头，“小宝自然厉害。”
漆木山也朝他瞄了一眼，哼一声，却是笑意明显。
04
李相夷由漆木山和岑婆亲自改了名字，叫李莲花。岑婆问了一句为何，漆木山却道：“你管他为何，爱叫什么叫什么。叫李相夷他能当天下第一，叫李莲花依旧能当天下第一。不过李莲花，我可提醒你，太执着于第一可不见得是好事，为师劝你——”
“李莲花以后要当天下第一神医。”
“什么？”漆木山愣住，过一会儿却又哈哈大笑，“神医？不错，以后你就去当神医。你当神医的话，去争天下第一也行。”
方多病插嘴，“我也要当天下第一。”
“你要当天下第一什么？”漆木山故意道，“天下第一多愁公子？你有多少愁啊？小小年纪，叫什么多愁公子，等你长大了有你愁的。”
“不是多愁公子。”方多病赶紧道，“我要当天下第一快乐之人，以后本公子就叫极乐公子。”
05
极乐公子方多病，乐极了。
很快就有些生悲。
他搂着李莲花的脖子道：“你能不能歇一歇？”
李莲花面露哀怨，“我可是等了你十年。”
方多病：“……”他非常难以置信，“那个李莲花，真的是被方多病死缠烂打吗？不是他自己死缠烂打方多病？那个方多病，没有我这般健康吧？”
哪里经得住这样一日不歇的辛苦。
“那个方多病是没有你如今这般健康。”他们八岁以前都是多病，八岁以后，那个方多病治好自己，先是去国学读书，十五六岁才正式习武，十八岁遇到李莲花时，功夫只能算是一般。
而这个方多病，八岁治好自己后，九岁便开始练至上内功扬州慢，十岁便如健康人一般身强力壮。十八岁时，已经是仅次于李相夷和笛飞声之下的绝世高手。
绝世高手，总是要比一般人更“辛苦”一些。
方多病很想讨饶，但这人缠人的功夫在这方面发挥得更好，“方小宝，好小宝，你乖乖的，再打开一点。”
方多病几乎要发疯，又被他一声声的话缠得没办法，竟真的听从。
他在眼前发白时发誓：下辈子，还是他来做缠人的那个。
